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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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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親師, 赫舍裏氏乃是朕早就封下的後宮大理寺卿,如今你竟將你毆打她的原因想要和你口中的不敬婆母相提並論,而你是將朕放在何處?

況且, 朕倒是想問, 赫舍裏氏若是在你府中當之有不敬婆母那般膽量,又怎麽會有如今那般境況?你莫不是故意哄騙朕?這是欺君之罪,你可吃罪得起?”

玲瓏有些諷刺的說著, 對於隆科多這種人, 她不吝於用皇權去壓迫他。

畢竟,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低下那顆高貴的頭, 不為那可笑的愛情昏了腦袋。

隆科多沒想到玲瓏會這麽說, 嘴唇抖了兩下, 隨後看了一眼雙目含淚, 可憐兮兮的李四兒, 心一橫:

“皇上如此說, 奴才認罪就是, 只是, 此事與四兒而無關,皆是我一人所為!”

隆科多這會兒挺直了腰桿擋在李四兒面前, 只覺得自己胸中蕩氣回腸,頗有幾分大丈夫的豪邁,畢竟他護住了自己的女人, 不是嗎?

而佟國維看到隆科多這般後, 徹底對他失望了:

“你這蠢物, 怎堪配為我兒?!”

老赫舍裏氏原本因為烏拉納拉氏的處罰已經渾身沒了力氣,可這會兒聽到了隆科多的話後,頓時又氣活了。

而佟國維的話讓老赫舍裏氏心下一驚, 連滾帶爬的到了佟國維的腳下,抱住他的腿:

“爺,三兒只是一時糊塗啊!求您救救三兒!李四兒在府中到底如何,誰不知道?赫舍裏氏身上的傷,必定是他所為!

赫舍裏氏你說啊!你說到底是不是李四兒幹的?!”

老赫舍裏氏抱著佟國維的腳苦苦哀求,他可是佟國維卻絲毫沒有動容,老赫舍裏氏無望之下,只好將頭轉向了赫舍裏氏。

而這時,赫舍裏氏站起身,避過了老赫舍裏氏爬過來的身子,看了一眼那理直氣壯的隆科多以及躲在隆科多身後露出得逞笑容的李四兒,唇角微勾。

姑母啊姑母,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姑母所言……”

隆科多這會兒瞪圓了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赫舍裏氏:

“赫舍裏氏,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話!莫忘了爺才是你的夫君!”

老赫舍裏氏這會兒已經卑微的爬到了赫舍裏氏的腳旁,聽到隆科多

這話後,不可置信地回過了身子。

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個兒子,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他了。

這是自己的兒子呀!她為了保住他的命,不惜放下自己所有的身段來和赫舍裏氏求情,只希望他能將一切推到李四兒身上。

可是,隆科多呢?

李四兒對於他就那麽重要嗎?

重要到讓他連自己這個額娘都不顧了嗎?

老赫舍裏氏不由自主的朝佟國維看了一眼,卻發佟國維這會連看也不看她,好像看她一眼便會玷汙了雙眼一樣。

而隆科多這會兒,簡直將她當成仇人一樣的盯著,生怕傷了他的四兒。

老赫舍裏氏莫名從心底升起一股悲涼,這是她的丈夫,這是她的兒子呀!

他們一個放棄了自己,一個更是視自己如仇敵,生怕自己擋了他保護另一個女人的路,簡直可笑,可笑至極!

而這時,赫舍裏氏輕輕道:

“姑母所言不假,奴才身上的傷,是妾室李四兒所為。”

赫舍裏氏說完這話後便閉上了眼睛,似乎強忍心痛一樣兒,這邊也讓隆科多恨上了她。

“赫舍裏氏!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你臉上的傷是爺親手打的,你肩上的傷是爺親手拿鞭子抽的,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沒想到你竟然因為妒忌四兒,就將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妒婦!”

隆科多這會兒直接將赫舍裏氏的傷口在眾人的面前揭開,而赫舍裏氏擡起眼看了隆科多一眼,那目光已沒了光芒,看上去仿若心如死灰。

隨後,赫舍裏氏便渾身無力的坐在了座位上,好似不願再開口。

老赫舍裏氏聽到赫舍裏氏這麽說,也有些覆雜的擡起頭看了赫舍裏氏一眼,她現在才算是知道自己這兒子有多狼心狗肺,有多能為李四兒這個女人拼盡一切了。

卻沒想到,到這地步赫舍裏氏竟然還會救他,這孩子,自己以前當真是委屈他了。

就連佟國維因此都將目光在赫舍裏氏身上停留了許久,自己這個兒媳婦當真是極好,只可惜自己的兒子配不上她。

不過索性人如今到了他們家了,日後好好待著她便是。

如今她已入朝為官,雖說只是後宮女官,但是瞧著皇上的意思,將來想必另有重用,

日後佟佳府的一些東西也可慢慢交給她了。

畢竟,今日赫舍裏氏這一番話雖說是袒護了隆科多那蠢貨,倒也讓他看出來,赫舍裏氏的心性。

當父親的即使自己的孩子再也不爭氣,可到底心中總留了一絲柔軟。

就是隆科多今日已經做到了這般地步,可是如果讓佟國維來選的話,能救他一分是一分。

而這時,赫舍裏說的那些話,佟國維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此女,可用。

只是,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氏兩人都按照自己看到的一切做出了推測,卻沒有發現赫舍裏是那看上去頹唐無光的眼神中劃過了一次淺淺的笑。

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

隆科多能有如今,不全都是因為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氏的袒護嗎?

溺子如殺子!之前佟佳府在先帝面前上有臉面的時候,隆科多所做的一切都會被那些無力反抗的人默默忍下。

可一旦讓他們自雲端跌落,那曾經的種下的苦果,便要他們自己親嘗了。

而今日,赫舍裏氏便是利用隆科多一心護著李四兒之心,讓自己在佟國維心中留下一個識大局的印象。

如此,在佟佳一族只有自己能夠依靠的時候,還怕自己拿不到佟佳一族積累多年的人脈嗎?

玲瓏看著下面那些人的眼神關死後,隨後又瞧了一眼,這會兒心如死灰的赫舍裏氏,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接觸,赫舍裏氏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玲瓏這才道:

“既然赫舍裏氏說是李四兒所為,那來人,將李四兒投入天牢,不敬主母,以下犯上,毆打朝廷命官,一介妾室竟如此大膽,壓下去,明日午時處斬!”

玲瓏的話,讓隆科多身子一震,隨後跌跌撞撞地沖上前來,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明鑒啊!此事與四兒無關,乃是赫舍裏氏妒忌四兒所為!

奴才毆打了赫舍裏氏,是奴才的錯,求皇上責罰奴才吧!”

隆科多這會兒終於有些慌了,而李四兒這會兒也抽抽噎噎:

“是啊皇上,賤妾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將福晉打成那個模樣?福晉這是公報私仇!”

李四兒哭哭啼啼的說著,只是,這言辭之間顯然是默認了隆科多多替自己背鍋一事。

而隆科多雖

然想要保護李四兒,可是這話聽到李四兒,這麽說只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可是,隆科多也不想一想李四兒剛才已經被玲瓏下令要明日處斬了,如何能不為自己打算?

這人啊,遇到上關乎自己生死的事兒,那還顧得上平日那些屈意奉承?

玲瓏聽到兩人這話,眉頭皺得死緊死緊的,然後看了一眼佟國維:

“佟大人的事已至此,你也看到了,此事朕以為還需詳查一番……”

玲瓏面帶猶豫的說著,而佟國維看到玲瓏這會兒語氣已經沒有方才的強硬,便知道是準備留隆科多一命,頓時有些大喜過望。

皇上還是惦記著他們佟佳一族的!

這讓佟國維連忙跪倒在地,五體投地,滿懷感激的說道:

“皇上仁義,隆科多這小子莽撞,皇上不必顧惜奴才。”

皇上如今對自己釋放善意,此乃佟佳一族覆起之望,所以佟國維這會兒倒是格外的大方,就像是對著玲瓏直接說,我兒子惹您不高興了,您隨便罰,出氣就行!

而玲瓏眉毛微挑:

“既如此,那就讓人先將隆科多和李四兒都投入天牢,等一切真相查明之後再將兩人放出來吧!”

佟國維聽了玲瓏的話哪裏有不應的,剛才皇上對李四兒的處罰已經是處斬了。

而隆科多一無爵位,二無官職非要皇上下狠心處置,只怕比李四兒強不了多少。

反倒是隆科多聽了玲瓏的兒話,頓時又朝前爬了兩步:

“皇上,不關四兒的事兒,不關四兒的事兒,都是奴才的錯,您罰奴才吧,您罰奴才吧!”

隆科多一邊求著玲瓏,一邊又挨個朝自己的阿瑪額娘爬過去:

“阿瑪!額娘!之前是真的不關四兒的事兒,你們救救四兒吧,你們救救四兒吧!”

佟國維看著自己兒子這般愚蠢的模樣,別過了眼,而老赫舍裏氏這會兒也半跪在赫舍裏氏的身旁,看著赫舍裏氏的腳面發呆,絲毫不理會隆科多。

玲瓏擡手叫人:

“來人,將這兩人拉出去!”

伴隨著這李四兒的抽噎以及隆科多為李四兒的聲音,侍衛如狼似虎地將兩人拖了下去。

老赫舍裏氏終究還是疼自己這個兒子的這會兒忍不住朝那裏看了兩眼

,想要追上去,最終還是強行忍住,半跪在地上攥緊了衣袖。

佟佳府原本好好的一家子人進來,卻沒想到眨眼間就沒了兩個,而玲瓏知道赫舍裏氏的計劃,這話又繼續和佟國維寒暄了兩句,吊住了佟國維的心,便將他們打發回去了。

等佟佳府一行人回去,赫舍裏氏獨自留了下來對著玲瓏和烏拉那拉氏深深的跪了下去:

“此時要多虧皇上皇後娘娘的成全,奴才在這裏先行謝過您們!

佟佳府磋磨奴才許久,奴才不報此仇不堪為人!如今有您們這般助奴才,乃是奴才修了十輩子的福氣!

待此事了後,奴才這條賤命必將為皇上,皇後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赫舍裏氏雖是女子可是說起這話鏗鏘有力,便是一旁站著的透明人,雍正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這便是,那人所說的女子和男子無甚差別嗎?

如今瞧來也是這般的,那赫舍裏氏在後宅之中生受了那麽久的磋磨,可是卻能在自己不能反抗是深深蟄伏下來,一旦有人拉她一把帶她站起來,便回身狠狠的報覆回去。

可不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雍正這樣想著將目光越過了赫舍裏氏,放在了還在上首言笑晏晏的玲瓏身上。

女子之忍性,手段,他今日算是窺之一二了,如今細思起來,反倒是後宮那些謀害子嗣,陷害人的法子,有些不起眼了。

雍正這樣想著忍不住慶幸自己後宮之中倒沒有如赫舍裏氏這般的女子,否則,只怕自己前世可不止光會孤獨抑郁而終。

只是……此女也確實可憐。

玲瓏只含笑聽著,卻沒有放在心上,如今這才是第一步而已,日後且看著吧。

而後,玲瓏又在鐘粹宮坐了沒多久便離開了,畢竟如今她雖封赫舍裏氏為女官,可世情對於男女之間極為避諱。

她若是在這鐘粹宮賴得久了,只怕皇後心裏也要不高興呢。

女人,最了解女人。

玲瓏走了後,烏拉那拉氏知道赫舍裏氏才從後宅出來,到一時沒有及時讓她辦差,反倒讓松花帶著赫舍裏氏熟悉宮中一應布署,宮務等等。

如今瞧著皇上的意思,赫舍裏氏雖然是後宮大理寺卿,可

是焉知不會如前朝那般待其待上些時日,後便會被調配到其他職位上去,如今讓她早早熟悉也好。

只是,玲瓏如今倒是沒有和烏拉那拉氏透露全部的安排想法,所以一時倒讓烏拉那拉氏有些吃不透玲瓏到底想要做什麽。

畢竟,按照如今皇上的安排只怕日後若是再有女官的話,在一些職位上只怕會於宮中的某些職位職能沖突,比如,內務府。

烏拉那拉氏等赫舍裏氏走了後,將自己虛虛的靠在貴妃榻上看著空氣發呆,皇上如今越發的琢磨不透了。

只是,相較於皇上讓她頭疼的時候,她倒是覺得這樣的皇上,讓她更喜歡。

所以即便有些時候會有一些麻煩事,可是她還是願意幫助皇上,排除萬難。

畢竟就如皇上所說的那般,她與皇上夫妻一起,同尊同辱。

而且,皇上如今對自己越發的尊重了,今日那赫舍裏氏生出那般與眾不同的氣質,他都怕皇上對其有所留戀。

卻沒想到,皇上怕說完正事便直接走了,這烏拉那拉氏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也愈發的安心了。

而這種安心的感覺,是此前皇上都不能給自己的。

玲瓏離開了鐘粹宮後,便回了自己的養心殿。

今日朝會上,大抵是因為重臣看到玲瓏最後也只是選了赫舍裏氏這個只是有著失敗婚姻的女子為女官,所以之前的抗議之聲漸小。

這赫舍裏氏啊,聽說在後宅過得極其可憐,身為姑母的婆母不疼她就罷了,就連丈夫的小妾那都曾經是她父親的妾室,如今也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想必也是走投無路,所以才會接著皇上封她為後宮大理寺卿一事。

如此細思以來,倒是不難接受。

一個被困頓於後宅的女子罷了,即便是皇上給她了再多的榮耀,那也都是空中樓閣。

他們只需要安靜看著,看著那赫舍裏氏高樓起而塌。

況且,這後宮大理寺卿與前朝無直接的利益瓜葛,不就是皇上想要找一個特使來負責督查兩位阿哥被人暗害一事嗎?

這事兒他們都能理解,所以這次的朝會倒是出乎玲瓏意料的玲瓏有些平和。

而也因此,讓玲瓏看著赫舍裏氏格外的順眼,也正是因為赫舍裏是這樣的身份緣

故,所以才能讓她此次的謀劃這般順利的進展。

而被玲瓏看順眼的赫舍裏氏當然不知道玲瓏對她為何那般的和善,只是當時打心眼裏感激玲瓏。

而如今隆科多雖然因為他自己作死被送進了天牢,可是赫舍裏氏的計劃才是展開了一小部分呢。

佟佳府全府出動,最後回來卻少了兩個人,這讓早就暗中觀察的其他府的眼線看在眼裏,當下便一溜煙回去稟報他們的主子了。

而佟國維看到了這些暗中的眼線毫不掩飾,急著回去報信的模樣,雖然有些氣惱,可也只能忍而不發。

如今,皇上才對佟佳一族釋放了淺薄的善意,所以佟佳一族更不可在這個關頭惹事生非!

佟國維這樣告訴自己,最後才深吸一口氣,邁進了佟佳府的門檻。

等臨進門的時候,佟國維看到一個被下人抱著的幼童,他楞了楞,勉強讓自己的臉上擠出了看上去和善的笑容:

“岳興阿,來瑪法這兒。”

如今,赫舍裏氏乃是佟佳府和皇上之間的紐帶,那麽這個自己一直忽視著的孫子,自己也該重視起來了。

如此,才能讓赫舍裏氏全心全意的為佟佳一族辦事。

佟國維這樣想著,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真切了,可是岳興阿對這個瑪法並不怎麽熟悉,這會兒聽到佟國維的話只是楞楞的站在原地。

而後,在佟國維朝著他走了一步後,岳興阿直接被嚇哭了。

佟國維看到岳興阿哭了後,沒有急著去哄他反倒直接走過去,將岳興阿一把抱了起來,讓他趴在自己的肩頭上繼續慢慢的哭著。

可隨後佟國維便心下去暗忖:

這孩子如今年紀不小了,卻和自己這般不親近,實在是不行!日後必要讓他對自己熟悉起來。

只是佟國維雖然也有幾個孫,承歡膝下,可是並不曾親近任何一個,這會兒連抱孩子都不會,弄得岳興阿小小的身子格外的難受,哭得越發大聲了。

……

赫舍裏氏沒想到只是簡單的了解一下宮中的布署名宮務之類已經如此繁冗,她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都沒有徹底摸清楚!

可即使如此,赫舍裏氏還是努力的將這一切記在自己的腦中。

畢竟如今自己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

皇上,皇後娘娘又替自己解決了這麽大一個問題,自己必定要好好報答的!

這會兒,忙碌了一天的赫舍裏氏拖著疲憊的身子坐著馬車回到了佟佳府。

這一次,大概是因為上面有了命令,連佟佳府的下人們看到赫舍裏氏都是格外的恭謹。

打老遠看到赫舍裏氏的馬車回來,門房便將正門早早打開了,等彩兒扶著的赫舍裏氏下來後,門房更是殷勤的走過來請安,

而赫舍裏氏瞧著那下人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中諷刺,可是面上卻沒有什麽變化,只輕聲應了一聲,隨後便吩咐彩兒將岳興阿抱來。

她今日辛苦了這麽久,為的也只是讓自己的孩子過得更好一些,岳興阿便是她全部的動力。

彩兒還沒有去,那門房便為了在赫舍裏氏面前刷存在感,連忙便說道:

“福晉有所不知,少爺今日才一回來,家主瞧見了甚喜,便已將少爺抱到了主院去。您如果是尋不到少爺,可去主院打聽一二。”

赫舍裏氏聽了這話,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門房,淡淡道:

“多謝,你有心了。”

門房樂呵呵的看著赫舍裏氏走遠,他知道自己雖然今日沒得來賞,可是卻已經入了福晉的眼,如今福晉可是整個佟佳府的希望,他這做下人的少不得要奉承一二了!

赫舍裏氏進府後,直接便帶著彩兒去了主院,等下人稟報後,說岳興阿和佟國維在書房,請她過去一敘,當即也沒有猶豫,直接擡步便過了去。

等赫舍裏氏敲了敲門,透過那沒有關緊的窗戶,隱約可以聽到裏面岳興阿已經哭啞了的嗓子。

赫舍裏氏被這聲音弄得心一瞬間便揪了起來,只是在李四兒百般折辱之下,她早已練就了處變不經的本事。

這會兒,赫舍裏氏即使垂在袖中的指尖發白冰涼,可她面上卻絲毫沒有一點變化。

“三福晉來了。”

佟國維聽到管家的聲音這才起身站了起來:

“赫舍裏氏回來了?今日第一日上值感覺如何?”

赫舍裏氏心早已飄到了裏面,還在抽抽噎噎哭泣的岳興阿身上,卻死死忍住,垂著眸:

“公公,兒媳愚鈍,許多事不大能懂,承蒙皇後娘娘身邊的姑姑不棄,辛苦一整天,這

才算了解一二。”

佟國維聽到了赫舍裏氏這話,點了點頭。

此時倒是不出意料,赫舍裏氏嫁進佟家府的時間太短了些,早先和隆科多有幾分情誼在的時候,沒趕上好時候,後面便錯過了入宮的機會。

而如今,佟佳府沒落,赫舍裏氏自然更沒有了解的地方了。

此前赫舍裏氏在府中也大多數時間是養在深閨的,於後宮之事若是知之甚詳那才奇怪呢。

“此事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稍後我會給你一份名單,此乃我佟佳府於宮中可用之人,你若是有事需要他們去做,只管吩咐便是。”

這個名單,是佟國維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最終決定交給赫舍裏氏的。

別的不說,就從今日赫舍裏氏那般維護隆科多一事來看,這個兒媳婦便得了他的認可。

這樣想著,佟國維也看著赫舍裏氏的眼神,愈發滿意起來。

而岳興阿在裏面似是哭累了一樣,哭聲漸漸低了下來,赫舍裏氏心裏有些急,正要開口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老赫舍裏氏哭天搶地的聲音。

“爺,求您救救三兒,求您救救三兒吧!三兒一向在府中嬌生慣養,如何能受得了天牢的苦?!

皇上今日不是已經都松了口風想要放咱們佟佳府一馬嗎?您再求求皇上,讓皇上饒了三兒這一回吧!他,他也是無心之失!”

到底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孩子,老赫舍裏氏如何能夠輕易放得下隆科多?

這會兒,聽到赫舍裏氏回來,老赫舍裏氏直接便沖上來哀求著。

名義上是求著佟國維,可她實際上心裏卻是打著赫舍裏氏的註意。

畢竟,今日這樁事看起來赫舍裏氏對隆科多可是還有幾分情義在的!

一個女子對男子,若是還有幾分情義在的話,為了救他,必定是不惜一切的?

而老赫舍裏氏便是賭的赫舍裏氏對隆科多的心,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行徑正中赫舍裏氏下懷。

畢竟,赫舍裏氏雖然她嫁進佟佳府不久,可是卻早已將佟佳府每個人的心性都摸得透徹。

姑母,你上鉤了。

而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是相處這麽久,如何能不知道老赫舍裏是心裏的想法?

隨後,他瞧了赫舍裏氏一眼,便讓人將老赫舍裏

氏帶了進來。

隆科多再怎麽不是個東西,那也是自己的兒子。

兒媳再有本事,再有前途,那也比不過兒子。

老赫舍裏氏一進來,雖然明面上是像佟國維哀求著,可大多數卻是說著隆科多曾經如何對赫舍裏氏中意,如何盡心盡力對赫舍裏氏。

只是,她這話不說還好,越說赫舍裏氏便覺得諷刺。

曾經隆科多也是對自己那樣情深意重,可是今時今日,不過是被問責誰對自己動了手一事後,他便願意將所有的錯處都攬了下來,只為保護他身後的那個女人,這讓她如何能釋懷?

況且這一年以來,他縱容李四兒對自己的百般欺辱,早已讓赫舍裏氏對他徹底冷了心。

“我兒,你如今被皇上讓親封為後宮大理寺卿,想必是皇上看中了你的才幹!

你給額娘出一個主意吧,到底怎麽才能將隆科多給救回來,他雖不爭氣,可到底也是額娘的兒子,你的夫君啊!”

老赫舍裏氏抓起赫舍裏氏的手,面目慈和,這會兒說起話來格外的好聽,像是嘴上抹了蜜一樣。

而赫舍裏施舍才發現,原來自己這姑母並不是不會說好聽話,只不過是要對人對事的。

赫舍裏氏垂著眸子,看了一旁帷幕後彩兒已經抱起來被哄睡著的岳興阿,心中那塊巨石漸漸放下。

這會兒,她也有精力應付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氏了。

“姑母這話說的,隆科多是我的夫君,我如何不想救他?

可今日發生的一切您也看到了,隆科多乃是全心全意想著護著李四兒,即便是我替他百般辯解也是沒有用的。

到時我今日有負姑母所托了,實在是我的不是,沒能保住隆科多……”

赫舍裏氏不疾不徐的說著,最後一句話,隱隱帶著歉疚,而老赫舍裏氏聽了這話不註意了,就想起了今日隆科多的所作所為,這會兒怔怔的松開了手:

“不,不,不怪你!如何能怪你呢?是他被李四兒那個妖精迷惑了心神,哪怕死罪也要替她扛下,可他也不想要如今佟佳府還有什麽如何能保得住他?!”

老赫舍裏氏這會兒對隆科多只剩下濃濃的失望,可是再怎麽失望,隆科多也是她的兒子。

赫舍裏氏聽了這話,心裏

便有數了,看了一眼老赫舍裏氏眸中飛快的閃過了一道莫辨的光芒,這低才下頭輕聲說道:

“此事只怕不太好做,我也不曾想過皇上問起這事的時候,隆科多會……那般做,如今皇上只是將隆科多押進了天牢,想必是要咱們佟佳府拿出一個合適的解釋。”

這會兒,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氏都將註意力放在了赫舍裏氏說話的內容上,絲毫沒有發現她對隆科多的稱呼早已變了。

佟國維聽了赫舍裏氏的話,沈吟了片刻,瞧著赫舍裏氏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的。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這兒媳竟然有如此不遜於男兒的察言觀色之能。

為官可以昏昏碌碌,可以兢兢業業但是最重要的卻是要有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這也是佟佳一族能屹立至今的原因。

皇上今日所言,他本以為皇上只是準備放佟佳一族一馬,可是這會兒聽了赫舍裏氏這番話,他倒是更能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也難怪她能為皇上所用,

而老赫舍裏氏這會兒聽到赫舍裏氏說的話,徹底被帶了進去,頓時有些慌了神,走上前去抓住了赫舍裏氏的手:

“我兒,那依你之見,咱們佟佳府可以給出一個什麽樣合理的解釋?

隆科多那蠢,隆科多如今卻已被李四兒蒙蔽了心神,若要救他出來,可那李四兒命喪天牢只怕他定是要為其擔全部責任。

屆時咱們便是想再多的法子,只怕也無用……”

老赫舍裏氏這話赫舍裏氏聽完後便隱約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擡眼看了老赫舍裏氏一眼,若非是那面不改色的本事,只怕她之後要生生被老赫舍裏氏氣笑了。

她這位好姑母,如何來的那麽大的臉以為自己既願意將隆科多救出來,又會把李四兒救出來?

那將自己曾經受過的那些磋磨放在何地,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佟佳府帶給自己的又何止是這些,如今這般倒是正中她下懷。

“住口!隆科多那蠢物為了一個女人早已失了神智,如今家裏願意為了救他奔走一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如今這般為難赫舍裏氏做什麽?區區一個李四兒,死了就死了,隆科多必須出來!要是他這一次還不知好歹的話,索性就讓他

在天牢裏面呆到老死好了!”

“爺,那是妾身的親生骨肉,妾身如何能看著他枉死天牢?

天牢那是何等的地方,以他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老赫舍裏氏說著說著便潸然淚下,最後攥著赫舍裏氏的手,一臉殷切:

“我兒,額娘知道你是有法子的,你就救救他們吧!救救他們,等他們回來後,若是再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額娘必為你撐腰!”

老赫舍裏氏這會兒的話,隱約有幾分誠摯之意,可是赫舍裏是只是諷刺的勾了勾唇,垂下了睫毛,想著自己心中的盤算,輕輕一笑:

“姑母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此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難,重點是要讓皇上相信,也要讓之前的是合乎情理。”

之前的事?

之前那種事不就是隆科多和李四兒無故毆打了赫舍裏氏嗎?

這會兒被皇上用毆打朝廷命官的帽子一扣,再加上桐佳府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榮光,如今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之後看著赫舍裏是面無表情的提起這事,老赫舍裏氏難免有些心虛,但是為了兒子,她最終還是舍下了那張臉皮:

“我兒若有法子便說來聽聽,事成之後,額娘必定日將你此次功勞記在心頭!”

赫舍裏氏聽了這話,唇角笑意加深,姑母啊姑母,這是你自然要日日記在心頭,畢竟日後,你同樣為此事是煩心呢!

可,這都是你求來的。

赫舍裏氏擡眸看了一眼老赫舍裏氏一眼,而佟國維這會兒也盯著她,然後赫舍裏氏淡淡的說道:

“此事說好解決也好解決,只是都要看公公和姑母可否舍得了?畢竟如今隆科多的那般護著李四兒,宛若得了癔癥一般。

若是拿此事去皇上面前說上幾句,以一個神志不清不楚的人說的話如何做數?”

赫舍裏氏輕飄飄的說了這一句後,便說自己累了,讓彩兒抱著岳興阿離開了書房?

而佟國維和老赫舍裏氏在赫舍裏氏走了後,心裏思考起這個法子,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

“爺,若是那邊,只消等三兒回來裝上幾日癔癥發作,便可以將皇上那邊對付去啊!”

佟國維也考慮這件事,只不過他考慮的比老赫舍裏氏更深一點:

“只是,

待此事畢後,三兒只怕前途盡失。”

老赫舍裏氏這會兒有些慘淡的笑了笑:

“沒有前途也好,佟佳府還養得起一個閑人!若是他真有了前途,只怕那才可怕呢。

爺如今瞧著三兒現在這心性,當真是越發左性了,若真讓他將來坐在了你我的頭上,誰人還能鎮得住他?”

佟國維聽到這話也沒有反駁,今日隆科多一言一行,哪裏顧及得過佟佳府上上下下,如今能救他,也只是為了全這父子情分罷了。

“只是,李四兒……”

佟國維看著老赫舍裏氏那早已蒼老的不成模樣的容貌,如今滿目含著擔憂,也不由心頭微微一軟,他嘆了一口氣,想著方才赫舍裏氏的法子:

“三兒他……只怕沒有李四兒也不願意出來,就如赫舍裏氏所說的那般,就說三兒有了癔癥,在發癔癥的時候無意打了赫舍裏氏,所以才有那般之事。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等屆時我在舍了這張老臉去跟皇上求上幾分情,想必不會有什麽大事。”

佟國維的話讓老赫舍裏氏逐漸安心下來,可是他二人從來沒有考慮過赫舍裏氏的感受。

她出這計也只是提了隆科多,半點沒有李四兒,儼然是對李四兒厭惡至極,可是兩個人竟然在此準備讓隆科多將此事一力擔下,讓李四兒清清白白的出來。

而另一邊,彩兒抱著熟睡的岳興阿跟赫舍裏氏的身後,有些不忿的說道:

“福晉怎的那般好性兒,奴婢朝著主院那邊今日是故意將咱們少爺抱過去,想要讓您過去出主意救他和那女人呢!”

彩兒是奴婢倒是不敢對隆科多直呼其名,可是卻也不願意對他用上尊稱,也只是用幹巴巴的一個他字帶了過去。

她是跟著福晉一同進府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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